满院人眼中,只是一个人要从另一个人手中拿东西。老人的瞳孔忽然儿童般黑亮,四根手指握住刀柄。
两人的小拇指均跳了一下。
老人:“可以了么?”抬手,握刀撤离。
军官神情说不出的轻松。老人:“我还要带走一个人。那个理论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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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园寺春忘被押走后,军官抓起乒乓球案上的白鞘小刀:“能从我手中拿起来,刀就可以带走。”军官松开抓刀的掌,展平。
刀托于掌上,轻易可拿走。
老人站起,驼如弯弓的脊椎缓缓展开,青年般直顺。军官斜靠椅背,似乎没注意到老人的变化,懒洋洋说:“快点。”
老人伸出只有四指的右手:“听说太极拳有名为‘鸟不飞’的绝技,可以向我解释一下吗?”
军官依旧斜坐,语气变得庄重:“鸟不飞,是先祖彭孝文的绝技,麻雀在他的手掌上飞不起来。麻雀起飞需要爪子蹬地借力,但麻雀爪子在掌上一蹬,先祖就把力化掉了。麻雀始终找不到发力点,所以飞不起来。”
老人,会不会是世深顺造?西园寺春忘强忍激动。
军官翻看公文包中拿出的文稿。日本传统,正式文章要用汉字,虽然明治维新后推广日文,仍有一些贵族坚持用汉字。
西园寺家族是贵族,曾在明治天皇逝世后,两度组建z.府内阁,西园寺春忘属于这个贵族的支系,自小家境贫寒,但他为自己的血统骄傲,平时写作皆用汉字。
军官抬起眼:“你是间谍。”
西园寺春忘:“理论家。西方文明的入侵,让亚洲变得功利,你们z.府奉行英美体系,日本还在坚持东方文明……”
西园寺春忘和老人行在街上,询问他以何种理由让军官放了自己。老人:“我对他说,你感动我了。”
西园寺春忘:“只是这句话?”
老人:“没有你是间
老人嗓音阴沉:“在力学上很巧妙。我更佩服他的心境,只有纯无杂念的心,才能预感细微的动向。”
军官坐直上身。
老人现出笑容,犹如裂开的伤口,只有笑容没有笑声:“日本的规矩,比武前要互报师门。日本的剑圣叫宫本武藏,他的武学叫二刀流,可惜失传。我原有师门,但我三十八岁退出,四十五年以来,一直在研究……”
军官:“二刀流?”
老人再次现出夸张的笑容,依旧没有笑声:“很难,宫本武藏留下的文字并不多。”停在胸前的右手向军官伸来。
坐在地上的老人睁开眼。
黯淡无光的眼。
军官吩咐士兵:“把他关起来。”
瞥向老人,西园寺春忘感叹:可惜他不是世深顺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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