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利尿剂给强了,痰就更粘稠,感染会更难控制。
想到这儿,刘子衿机械地扭头看向陈桓。他的自我认知出现了问题,怎么会这样?原来自己的判断没有出现偏差吗?原来怎么做都没用吗?
陈桓见不得刘子衿这样,他叹了口气,像小时候林女士讲睡前故事哄他睡觉一样,柔声说,“如果都用上了,奶奶也还是救不回来是吗?子衿,你只是医生,不是圣人,你可以要求自己尽力做到完美,但不能保证这样就能挽救病人的生命,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不是吗?所以不要一味地自我否定,徒增自己的负担好吗?医疗水平和技术永远是有限的,人也总会有离开的时候,说白了,这个结果和你多拼命没有关系,它就是会发生的既定事实。问心无愧就可以了,别太苛求自己了可以吗?”
陈桓坐在靠近窗的那一侧,窗帘并没有拉上。
原本有灯光穿过窗户投到刘子衿身旁,虽然没有温度也不太亮,他却觉得异常晃眼,晃得人几近眩晕。现在陈桓坐在他身边,把所有光线都遮挡住了,刘子衿整个上半身都陷进黑暗里,他开始顺着陈桓的话思考起这四个问题来。
只大手牢牢攥住了陈桓的心脏,把它捏紧了,揉碎了。
男人第一次来闹事的时候,陈桓就从他们的争吵中了解到过,奶奶的病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,刘子衿作为主治医生更是一清二楚。
连遇上家庭困难,无法支付医疗费用的病人,都会主动掏钱接济的刘医生,怎么可能在急救室里,会不尽自己最大的力来抢救病人?
他宁愿用自己技术上的失误,用自己的无能来逃避奶奶的离世,殊不知,这样只会加重自己的负罪感,让自己陷入到无限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中。
陈桓想帮刘子衿走出来,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接受,接受自己并没有出现医疗上的失误,接受老奶奶的死,是无论他做多大努力都挽救不回来的。
其实陈桓自己也挺矛盾,他一面想让刘子衿躲在他给的阴影里,当一只缩头乌龟没什么不好,起码短时间内没有那么痛苦,但另一方面,他还是说出了那番话,毕竟如果刘子衿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话,必定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死循
尽管他知道这以生命为代价的事实很残忍。
陈桓问刘子衿,“要是这些如果都用上了呢?”
刘子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,要是都用上了呢?
他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开始说,如果抗生素给强了,肾脏功能会撑不住,而且液体给的越多,越容易心衰。
如果下了胃管,会对心脏产生更大的刺激,影响吸氧,血氧肯定顶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