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踩上去。
他肩膀宽阔有力,他的身材高大挺拔。
他仿佛踩在巨石上般,不仅可以拿到薯饼,还看清了屋子的全貌。
当时他是唯一一个无限纵容他的长辈。
这时,门推开了。
他的二叔公走了进来。
他温和摸了摸他的头,问他要吃哪一个?他给他拿。
他告诉他,他不会告诉他外公。
那时他虽小,但他执着的说:“娘跟我说,想要什么得自己拿到,自己拿到才是堂堂正正属于自己的。”
久远到存在记忆中只有那么一抹小小的片段,片段斑驳得不像他自己的。
那是他五岁时的元宵夜。
他娘带着他回外祖家,外祖家的厨娘做了红豆薯饼,软糯香甜,小孩子很喜欢。
那时他虽早慧,但终究是个孩子。
遇到好吃的,就会控制不住多吃点。
丹椹一脚踹翻摆放着断头饭的脏污桌子。
那桌子瘸了一条腿,木头已经开始腐朽,遍布着黑红色污迹。
被他那么一踹,桌子彻底散架,满桌子美味断头饭散了一地。
苏鸣并没有被激怒,只是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人。
俗话说,人死债消。
他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,微笑说他说得对。
然后他蹲下来,道:“站在我的肩膀上,你就能拿到。”
小齐云桑愣住了。
二叔公道:“你踩着的椅子是工具,我的肩膀也是工具,只是我的肩膀比椅子高罢了,就好比你搬来一个不会动高脚凳,而我是个会移动的高脚凳。”
齐云桑一想,也是。
他吃了四个,因他年纪小,他外公母亲怕他积食,于是不让他吃。
为怕孩子们偷拿,他们命人将糕点放在橱柜的最高处。
他知道,只要回到安昌侯府,他会很长一段时间碰不到那糕点。
于是乘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放烟花,他就悄悄溜到摆放糕点的屋子。
因为他太矮了,站在椅子上也够不着。
他与这个人并无深仇大恨,他与宣帆也没有非要到掘坟鞭尸的地步,为何突然这样被对待,连一顿断头饭都不让吃吗?
祁丹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,踩着满地狼藉的饭食,走到苏鸣面前,在他面前放下食盒。
在苏鸣诧异费解的目光中,他打开食盒。
狭小通风口处寒冷的微光正好照在那食盒上,只见里面躺着一块小小的红豆薯饼。
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