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怒吼道:“祁丹椹,你有什么资格说风凉话,没有世家与东宫,本王绝不可能落到今日
宣环被带着一步步走近,他面色颓败,宛若被抽走了灵魂一般。
祁丹椹站在路边,淡淡看着,声若薄雾般轻,却异常清晰:“人享受了一步步掌控权力的快感,就应该要学会承受慢慢失去权力的痛苦。”
安昌侯循声望去,只见祁丹椹苍白脸色在夕阳映照下像泛着釉光的冷白瓷,他像是在对他说话,又像是看着四皇子而感慨,一时让他分辨不清他究竟在说谁。
他仿佛在说一个人,又仿佛在说一类人。
接着,祁丹椹扭头看向他,像虚心求教的学生:“你说是不是呢?侯爷,人不能老想着获得,失去让获得变得更加弥足珍贵。”
可他偏偏漏算了诸葛孔明也无法扶起刘阿斗,好被掌控的人要么自身能力不足,要么愚笨不堪。
更何况他没有诸葛孔明那样算无遗漏的大才。
现在他作为四皇子的人,会同时被世家与东宫排斥,安昌侯府就算是把利刃,也将无执刀之人。
无执刀之人,利刃也会生锈。
他算计一辈子,好不容易将落败的安昌侯府扶持到今日的正一品王侯。
宗正寺官吏带着四皇子从天工门出来,安昌侯与祁丹椹同时看去,两人心跳几乎同时漏了半拍。
祁丹椹是尽人事,将这桩算计各方面顾虑到了。
可他尽了人事,他亦怕天命。
在四皇子被宗正寺官吏带出来那刻,他就知道,自己的算计成了。
安昌侯显而易见的脸色发白,大地仿佛从他脚下抽去般,他站立不住。
他似乎不是在同他说话。
但每句话里意有所指。
安昌侯每听一个字,都感到祁丹椹戳着他的脊骨骂他忘恩负义、寡廉鲜耻,靠着妻家才有如今的地位,最后却过河拆桥、落井下石。
他还未曾开口,四皇子就被带到近前。
四皇子似乎也听到祁丹椹的话,陡然像一条活生生被下油锅的鱼,剧烈扑腾挣扎,朝着他们这个方向,却被宗正寺的衙役拦住。
难道要亲眼看着侯府被排斥在权力中心以外,一步步走向落败吗?
他看着夕阳晚霞,美不胜收。
无端的,他心里凄凉惶惶。
现在的安昌侯府不也如同这残阳,逐渐的走向末路?
而这是他一手葬送的。
安昌侯府的小厮扶住他:“侯爷。”
门打开那刻,安昌侯知道他的筹谋完了。
若是嘉和帝想放过四皇子,不会出动宗正寺的人。
他以为自己与皇帝做了相同的选择,他就有执棋天下的机会。
他以为四皇子好掌控,将来安昌侯府必然乘风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