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程瞬间变得一无所有。
没有钱,没有亲人,没有方向。
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住在宋家,虽然没谁驱逐过他。
但毕竟景兮是在和宋枫出国度假时出的事,他本就心怀愧疚在这格格不入地生活这么久了,而现在连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宋临景他都联系不上,似乎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再赖在人家家里不走。
也没这个底气。
从前即便他和景兮再不亲近,起码景程心里清楚,他是有亲人的,虽然链接细弱,他也是与这世界上的另一个人因血缘而互相牵绊着的。
可意外就是会在人没有准备的时候,不给任何预兆的降临。
其实也许是有的,只不过景程当时以为,那是什么突发奇想施舍给他的爱,却没料到这其实是场很有仪式感的告别。
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景程还在网吧通宵,是司天歌连睡衣都来不及换,火急火燎地砸开了他的包间门,罕见的严肃神色中蕴着怜悯,踌躇了半天,却也只从牙缝里挤出句生涩的“景程,你得回趟家”。
景程的态度从震惊到质疑,从质疑到否认,再从否认到一片死寂,大概用了一个星期。
在,隔三差五也会抽时间聚聚。
“你在这停多久?”景程随口问道。
司天歌短暂思考了一下:“三个月吧,这个项目含金量一般。”
景程“噢”了声:“那行,我办完事打算玩一段儿再回去。”
听到这话,司天歌终于分了点注意力给他:“宋临景他妈不是下周过生日?你不去了?”
可就在景程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,宋惟却出现了。
她站在大厅正中央,用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天一直忽略、无视景程的佣人,声音冷冽,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:“我有没有说过一切照旧?”
如今回忆起那段时期,除了胸腔内隐秘的绞痛,似乎也不会掀起太大的情绪波澜了。
但十六岁的景程不同。
于他而言,景兮生死不明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。
他像只断了线的风筝,气若游丝地飘在空中,没人试图拽他一把,甚至没人顾得上看他一眼。
找不到景兮的尸体,短期内不能做出死亡的判定,但她名下的信用卡却不知什么时候被银行悄悄停了。
猝不及防接触到过敏原,正在喝水的景程直接被呛了个正着,他咳了好一会,直到脖子都涨得泛起了红才终于平息。
“去。”他回答道。
宋惟的生日,景程不可能错过。
景兮飞机失事后,景程有过一段非常迷茫的时期。
当时出国还没现在这么方便,护照签证都要等,哪怕他每天急得快疯了,也依然无计可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