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不是一个问句,而是陈述。
埃里希点点头。
艾琳的眼神并未有任何波澜:“行了,让他来吧。”
埃里希转身,冲着虚掩的大门道:“进来吧。”
穿着纯白衬衫的少年抱着一捧淡紫色的花束,放轻动作走进来,好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。
这一次陛下莅临并不是私访,而是有提前通报。
因此,当埃里希进入病房时,艾琳·西奥多已经起身了,靠在床头,望着窗外的花园发呆。
“姑姑。”
随着这声保持礼节的呼唤,艾琳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:“陛下。”
埃里希的发梢还有一点点水渍没完全干,他看向艾琳的鱼尾,鳞片已经完全没有光泽了,几乎是蜷曲的,好像马上就要斑驳脱落。
牵着麦汀汀在海水中漂浮起来。
后者明显很吃惊,下意识抓住崽崽的小手,任他带自己转圈圈,一圈一圈转。
一人一鱼像是在跳什么小朋友的舞蹈,小的那一个明显玩得很开心,大的则在短暂的紧张之后也放松下来。
埃里希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也跟着微笑起来。
在承担起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之前,还是先让这一大一小享受能在一起的每一天吧。
墙壁、床单、仪器……一切一切都是白色的。
而他无论是自身的颜色,还是穿着,都那么恰到正好地融入。
麦汀汀看见病床上的人,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过去在弃星上受折磨的沈砚心。
只不过
她在坚持了那么久之后,终将要走向生命的尽头。
埃里希无法描绘此刻心中的情绪。
他最后的亲人,在可预见的将来,也要离开他了。
哪怕没有那么亲密,哪怕一年到头能心平气和坐在一块儿谈话的机会都少之又少,但那仍是什么都斩不断的血缘。
“你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吧。”艾琳说。
*
他们没有待太久。
今天来到海底,主要的目的是采一些圣卡拉海百合。
这种事儿按理是轮不到陛下亲自去做的,不过麦汀汀提了很想看看约珥的出生的地方,于是王便亲自带着他俩一起。
花束都收集到了之后,他们便驱车去了皇家疗养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