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看着,眼眶就烧红了。
秦炽没忍住,把那些东西全部扒了出来,掀在地上。
远不止这些。
卫生间里还有裴宴时的牙刷、毛巾,厨房里还有他的杯子、饭碗,客厅里有他趿过的拖鞋、添置的抱枕。
秦炽从阁楼的杂货间里翻了个大号的尼龙袋出来,把所有能在家里见到的属于裴宴时的东西,全都丢了进去。
甚至,他还打算用一种不逃避的、温和的方式,找出一条新的和裴宴时的相处之道,在裴宴时捅破窗户纸后。
现在已经不需要了。
秦炽想,这窗户纸,也不过是裴宴时用来演戏的道具罢了。
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心,原以为的深情厚谊,一层层剥开,至多也就能扒拉出那一点点因秦勤的牺牲而产生的愧疚罢了。
其他的,都是虚伪的装饰品。
皮膏药似的跟在屁股后头求和好。
面对自己的冷眼、,bao躁、坏脾气,却忍而不发,即便下意识表露秉性,很快也能压回去。
原来憋的是这一出。
小不忍则乱大谋。
秦炽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,被人忽悠了三年,耍得团团转。
直到什么也找不出来了,他一脚蹬开杂货间的门,把装满了各种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物件的袋子往角落里一扔,转身下楼。
等走到楼下了,他又一步一缓地停了下来,定在客厅中央,茫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。
这种焦躁又茫然,
都是裴宴时用来击溃攻破他的战甲。
心中已看清一切,却无法去当面对峙,无法将自己被打碎的骄傲和自尊捧到那个人面前,承认自己城墙已坍,城池已破。
秦炽狼狈地回了家,要进房间的时候,他忽然顿住,然后脚步一拐,进了裴宴时睡过的那间客房。
里面放了不少裴宴时的个人物品,都被裴宴时之前一股脑没个收拾地塞进了柜子里。
秦炽打开柜子,看着那些在他这些年的纵容默许下,一件件侵入他领地的东西。
如果不是今天无意撞破裴宴时和关洲的对话,接下来他还得活在裴宴时那一张假面之下。
小时候他觉得裴宴时吵闹、狡黠,后来他以为裴宴时天真、直率,如今,他突然发现他以前都错了,裴宴时远比他以为的难琢磨、难看透。
他一直以为,和裴宴时之间,自己才是那个掌着舵的人。他也向来自诩要比裴宴时独立、稳重、成熟,即便他们不过才十五六的年纪,眼下他却有种被现实重重打脸的耻辱感。
让一个十五六岁的清高孤傲的少年承认自己被戏耍,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。
尤其是在这之前,这个少年还因为一根雪糕心软。